男人在单位虽无重要权位但勤勤恳恳忠厚老实,人脉很广两个月前的一天男人感觉到剧烈的头痛仍坚持到单位正常工作和同事共进午餐后突然人事不省男人被抢救时已气若游丝身边只有慌乱的同事和奔走的医护人员我如往常一样指挥着各项急救工作密实的帽子口罩下遮盖着毫无表情的脸女人在数小时后匆匆出现见到没有呼吸浑身布满管线的男人后先是失声痛苦继而歇斯底里我机械的用眼神示意护士女人被带出重症病房男人的领导很快到了现场要求倾尽所能给予最好的治疗对男人来说最好的治疗也要冒着最大的风险找到女人时她蜷缩在角落里六神无主的她却不停的鼓励自己要坚强随后的医疗沟通毫无意义因为女人不听任何解释便在各种文件中按下手印各种机器就这样维系着男人的生命女人始终握着男人的手,已没有了眼泪虽然我们进行着看上去几乎残忍的操作女人也咬牙挺着,因为她要求自己必须坚强帽子口罩下我僵硬的表情开始被这个弱小躯壳下的信念所感化女人在一秒一秒的数着和男人一起的最后时间48小时后男人奇迹般的苏醒女人终于哭了,哭的是如此的撕心裂肺她又一次被护士带出了重症病房随后两周的治疗男人恢复的很快女人也神采飞扬起来在疗区的走廊里经常可以看到女人把水果和饮料送给农村来的贫困患者也时常可以看到她快乐的和护士们交流护理心得我也很乐意分享这个经历大悲大喜的女人的故事倾诉两周后的一天男人的病情再次恶化这次我们无论如何努力也没有看到男人醒来的转机女人始终静静的伫立一旁满眼噙着泪花女人告诉我她很感激我们的努力她很感激上帝给了她本不该拥有的两周时间男人如同植物一般无声无息的活着女人也出现了因没有时间去掩饰而开始花白的头发女人告诉我就算是男人永远不再醒来只要他活着,她就有家工作中我经常会遇见这样的男男女女有久卧病床的女人和离家出走的男人也有被悉心照料的男人和不离不弃的女人虽然每天我都会程序化的去面对一场场生离死别却也时常为“只要他活着我就有家”的知足而感动
(一)同事陪着患者找我住了院病情很重需要手术一群看似关系密切衣着得体的家属再三保证不会拖欠住院费用于是给足了同事面子未缴费用便做了手术手术的成功却换来了巨额的欠费第一天的解释是冰雹阻路无法送来手术费第二天的解释是暴雨封道第三天阳光明媚家属却全无影踪第四天家属反而拉长了脸质问我们为何停药找来了同事也只能是满脸的尴尬和无奈这个沉重的人情不得不让我今后恪守公事公办的原则(二)暴雨天神色慌乱的一大群人卷着浓烈的泥水和汗水混杂的味道冲进了办公室身后的担架上躺着气息奄奄的老者子女们焦急而嘈杂的询问声在得知了住院费用后嘎然而止只有长子搓着布满老茧的双手发出沙沙声他突然噙着满眼的泪水望着我慢慢的沉落身子重重跪下我紧忙上前搀扶这个农民兄弟沉重的身躯却不敢正视他那双让我久久不能忘却的哀求眼神他语无伦次的念叨着卖房卖地只求能换老父一命手术如期进行效果满意只是电脑里显示的费用信息让我不得不又为之忧心忡忡数日后,这个天天在重症室门口只吃煎饼卷大葱喝自来水的汉子兴奋的攥着一个装满七拼八凑筹款的钱袋子跑到我的面前混着辛酸的感激让七尺汉子哽咽到无语有力的大手将谢意握到我的骨头深处……(三)我喜欢一台台让我酣畅淋漓的手术我也早已习惯这个只有早饭和晚饭的工作我阅读着一个个悲伤或是喜悦的故事我也体会着信任和感激遭遇着无理的纠缠我多么想有一天可以全身心的施人医术不再为各种各样的费用和条条框框的规定所约束可我依然左右为难……
因为院长是内科出身新建的豪华大楼便顺理成章的成为内科的新天地外科仍旧寒酸的蜷缩在文物里翘首企盼春天的到来破败的病房和简陋的设施与咫尺毗邻光鲜气派的内科楼有天壤之别因此无论贵贱在我这里,待遇完全一致A的母亲因严重的颅内出血深夜入院在她到来之前,我已经接到了无数同事和领导的来电指示一定要关照有加A的出现也验证了我对这个颇有来头人物的猜测衣着奢华考究、谈吐盛气凌人绝对符合他目前的身份地位即便如此,A高贵的昏迷的母亲仍然因为没有床位而临时住在了狭窄的加床上A虽对此颇不满意,但环视四周却也无可奈何手术结束时已是午夜A已疲惫的放下了身价坐在大厅长廊一角的报纸上靠墙沉沉睡去我经过他的身旁不由的慨叹这个世界上权利和金钱也会如此的无力B是同事多年前下乡时的邻居他来的时候左手拖着一个大大的麻袋右手搀着走路颤颤巍巍的妻子两人都身着极不合身的棉袄棉裤布满了方方正正的新缝上的补丁B满脸愁云的告诉我他卖房卖地7分高利抬钱看病可当我告知他大概的治疗费用时这个满脸胡茬的农民爷们儿突然坐地嚎啕大哭起来此时他的全部家当就是那个病入膏肓的女人、那个装满被褥的麻袋和不到两万块的住院费可是公立医院的尴尬就是这样程序化的管理让你无法照顾这样的贫困病人面对B,现实的残酷和冷漠让我无地自容心生愧疚没有钱的窘迫会让人连生命的权利也无法拥有显然,在深夜里啜泣的B吵醒并惹火了正在身旁小憩的A他眉头紧锁,推开快要靠在他身上的B正当A要嗔怒时,看到了呆立一旁的我便硬生生的变回他初来时的儒雅拍拍衣袖,站起身来走向一旁的通道大口的吸起烟来小小的病区里就这样存在着相差如此悬殊的“病友”A的母亲在各种高档进口药物的过度治疗下恢复神速面色渐渐红润、眼神也开始出现神采但是高间的紧缺,A的母亲依然住在普通病房A算是孝子,慢慢适应了病区走廊的拥挤和脏乱随便一张破报纸便可以当作床铺也不顾了光辉形象和身上的一线品牌只要能守候在母亲的身边可以蜷缩在长廊的任何一个角落里休息B为了和他生活30多年的苦命女人回到乡下四处举债数天后回到医院见到我时再次泣不成声变卖完房地之后已经没有人愿意借钱给他即便是兄弟姐妹、街坊邻居眼瞅年关已近,B很有可能就此失去唯一跟随他左右的女人孑孓一生在冰天雪地里无处藏身B的故事慢慢的传遍了整个病区同事心善,私下恳请手术室护士长T免除手术费用麻醉师Q听闻此事更是爱心泛滥主动要求麻醉并免费提供麻醉药物教授L也欣然同意放弃自动化系统全部手工开颅来减少费用一场爱心的接力开始创造了奇迹B的妻子进行了手术而且异常顺利术后B的妻子和A的母亲住邻床在我巡视病房的时候B从他随身麻袋的最深处摸出一瓶矿泉水诚挚的望着我将这瓶水紧紧的放在我手中看着这个朴实的农民兄弟我如何能拒绝他的发自心底的感谢我几乎是噙着泪收下他舍不得喝的矿泉水看着B开心的笑容我快步的离开病房又是一个值班的夜晚长廊里A和B并肩坐在报纸上有说有笑A抽着B的自制卷烟B耳朵上夹着A送的名牌香烟当我路过他们的时候他俩互相搀扶着站起身来一同和我招呼B的妻子恢复的很快在出院前B开心的找我聊天告诉我他在城里找到了工作:给A的公司打更A还帮他补交了拖欠的住院费用B非常感谢我委托A这么照顾他和B的谈话让我大惑不解我从未要求A去帮助BA对B的善举为何要假借我的名义B和他的妻子出院后A在走廊里又开始了一个人抽烟我不会吸烟,便拿了瓶水站在长廊的尽头和A聊天A笑着婉婉道来我想要知道的故事A在母亲做手术前曾多次送来红包被医生婉拒让纵横商海的A颜面扫地A认为是我对他心存偏见在病房里看见我接过B送来的矿泉水更让A心生怒意后来A和B聊天了解到众多医护人员的爱心帮助才得以进行手术时当下怨气全无理解接受一瓶矿泉水对B的意义也想体会被别人接受表达感谢之意的感受B穷但有骨气,拒绝了陌生人A从经济上给他的帮助无奈,A假借我的名义让B接受了工作和资助A说他对B的帮助是他人生的一次转折他要尽其所能的去帮助更多象B一样的人此时的水梗在我的喉咙一瓶微不足道的矿泉水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滋润着我们的心灵变成A,B和我之间无形的友谊
三年前,我们为她做了最后一次手术术后的并发症曾让这个坚韧的女人万念俱灰可是对生命的渴望对家人的依依不舍和对我这个老朋友的信赖让她重拾活下去的信心和勇气我和她也从此有了一个为期三年的承诺多次复发的肿瘤让她的头皮残缺不全恶病质的消耗令她形销骨立虽然盛妆却再也难现昔日的俏丽每隔一天,我为她换一次药每隔一周,我为她切去头皮缺损处向外生长的肿瘤两年多来,风雨无阻她戏称这种规律的换药已经成为了她的工作我也慢慢将这种规律的工作视为生活的一部分冬去春来,我们彼此信守着各自的承诺她学习成绩优异的女儿今年参加了高考分数公布的第一时刻她无比兴奋的通知了我替她高兴的同时也无比的欣慰三年的承诺我做到了……次日的换药,她的家人一同前来在我们尽情分享这份喜悦的收获时却忽略了她的无比憔悴她终于再次病倒了复查的结果让我大为吃惊肿瘤已不知不觉的迅速生长经过多位专家的会诊和仔细论证已无任何方法能再次挽留她垂危的呼吸在她短暂的恢复意识的时间里含糊的呼喊着我的名字她想告诉我这位老朋友她也坚守了她的承诺:一定要看到女儿考上大学在女儿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女儿无论如何的哭喊也无法唤醒这位经历了20多年疾病折磨的坚强的母亲她眼角挂着一滴泪水幸福的永远的离开了这个让她依依不舍的世界承诺,就是这样,给人无形的信念和鼓励!(本文送给这位坚强的已经离开我们的女士,她对生活的热爱和对信念的无比执着,深深的鼓舞和感染着我和我的同事,在此深切怀念!)
老太太入院时格外的引人注目她有一头蓬松而整洁的金发平素应该是位非常注意形象的女士现在却面色苍白、气息奄奄干枯的蜷缩在洁白的被单下像是随时都会有一道光线洒下将她疲惫的灵魂带向天堂她的瞳孔开始散大面部深陷的皱纹也逐渐舒展对于这样的严重脑出血患者我们的经验是已无力回天最好的结果也只能是植物生存状态了可是送她入院的亲属却坚决要做没有意义的手术并几乎要失去理智的责骂和他们沟通病情的医生极度混乱的状态下护士们开始了积极的术前准备:给老人家抽血、导尿、剔去满头金发当所有紧张的术前准备结束,等待手术时家属却突然宣布拒绝手术,要求出院老太太被推出重症室时我已完全认不出她了时有时无随呼吸起伏的被单下露出一个光秃秃的没有丝毫生气的脸孔显然,家属也惊呆了空气很快就被一种不安定的气氛所笼罩嚎啕大哭声顿时不绝于耳家属开始了疯狂的破坏活动踹碎了玻璃推到了桌椅连年久失修的饮水机也不放过统统砸掉只留老太太一人孤零零的躺在喧嚣人群外的大厅里等待死神的召唤这种失心疯行为的原因竟然是老太太一生钟爱的金发被剔去令她死不瞑目我终究也不明白究竟是谁对头发的有无而耿耿于怀某些软弱的形同虚设的行政科室出来协调纠纷签订了丧权辱国的赔偿协议于是我们科室为了那一头金发埋了1万元的单从此,凡是手术前的病人无论轻重缓急,一概要在“剃头自愿书”上签字提防金毛狮王的再次拜访在此,对那位匆匆过往的老人家说一声:一路走好也对那些卖掉老人家头发的家属说一声:别卖掉自己的良心
在医院实习和工作已经近9年了,我经管的一个恶性脑膜瘤的中年女患也反反复复的手术了6次。始终都是我接管她,所以熟如一家。 每次住院时,她都会精心的修饰自己,让人感觉她只是一个漂亮的患者家属。她会很自信的对每一个人微笑,对自己的疾病丝毫没有恐惧。她用对生活的极度热情感染着每一个人。她会在手术苏醒时微笑着感谢大家,开玩笑说刚搂到飘宝却被麻醉师喊醒。 为了让她保持漂亮的外貌,我们虽知道她会反复手术,仍然十分精细的给她植骨塑型。年复一年,她的左侧肢体越来越不灵活了,检查时揭掉假发的她满头遍布的瘢痕和岁月及疾病折磨而累积的皱纹,让她苍老了许多。可是在检查完之后她还是会很快的以光鲜的一面出现在大家眼前。只是她越来越喜欢浓妆了。她是幸福的,因为她有一个不离不弃的丈夫陪伴左右。他会开玩笑的说她就是他的宝马车。她是幸福的,因为她有一个学习优异的女儿,她陪在她的身边让她无比自豪。一年前,她接受了第7次手术,术后我们的担心全部应验了。出现了顽固的脑脊液漏和头皮坏死。为此,我们不得不摘除了塑型用的人工颅骨,并进行了清创术。因此残留了一处非常恐怖的头皮缺损。她无法佩戴假发了,这让她的眼里多了不易察觉的恐惧、绝望和对病房生活的厌倦。但是她还是会带着漂亮的帽子和得体的浓妆出现在病房,只是她的微笑不再自信了。她的爱人工作异常繁忙起来,为了更多的挣钱好进行下一次手术,他明显的消瘦了,常常会穿着工地的制服匆匆探视又匆匆离开。8年的往来,他已经非常信任的将她托付给我们治疗,只是我们反而没有了自信。她的女儿正值暑假,每天都陪着她来换药。只是她坐电梯,女儿走楼梯;她在前走,女儿低头跟在其后;她在换药室,她在病房。女儿不愿意和母亲同时出现在大家面前。这让她不安,让她难过,让她无法再自信的面对我这个老朋友。这一天,她的爱人和女儿一同陪伴她来治疗,因为我提前通知他们她头皮坏死的范围我们已无更好对策。依然盛装的她独自一人进了换药室,拆掉绷带后,她的眼泪已断珠而下。任我怎么安慰,她依然伤心欲绝。她似乎对生活没有了信心。一位年长的护士进了换药室,轻声的安慰了一句:你有一个我们全科护士都羡慕的老公,还有一个很争气的女儿。她依然在哭泣,只是似乎有了依靠。护士带我静静离开,给她一个独自的空间,让她能够尽情的宣泄。 门口是她的焦急等待的爱人和女儿。我突然感觉应该说些什么。 “小姑娘,你有一个坚强漂亮的妈妈,我们每位大夫都很喜欢她,你应该以你有一个热爱生活的妈妈而骄傲。你的妈妈一直以你为自豪呢”在女儿身边沉默的父亲爱抚着女儿的长发,他还是笨拙到不会言语,女儿的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换药室破例的成为三个人眼泪崩溃的庇护所。 又一天,阳光格外的好。经反复会诊、咨询和论证,整形外科主任接待了一家三口。她又自信的盛装出现在我们面前,开心的用不方便的左手拉着微笑的女儿,形同一对姐妹。在她爱人的陪伴下,进行外科的后期换药治疗。我长舒一口气,我们有时就是生活在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和朋友家人的热心鼓励中。给生活信心吧!